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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經裡面有一個故事,牧羊人為了尋找一隻脫離隊列的羊,拋棄了所有的羊,然後盡全力去尋找那隻可憐的,迷失的羔羊。

以經濟學的角度來說,這當然是非常不符合經濟效益的。我年輕的時候看到的這個故事,一身有理走遍天下地說,救回來一隻,有可能失去九十九隻呀,怎麼會有這麼笨的想法呢?耶穌所謂的「神愛世人」不是應該愛「大部分的人」嗎?怎麼會特別寵愛一個人或是一隻羊呢?當時的我,真的是百思不解的。

 

經過了那麼多年,我慢慢地懂了一些。

 我很大部份的時間是無神論者,原因非常的多,我始終記得大學教授跟我說的一句話:「如果這世界上有上帝,那麼,他為甚麼不能讓所有的人都信仰他呢?」我會想,對呀,上帝為了讓人類不能夠分工合作,把人類分別了那麼多的人種,黑的白的黃的,那麼多的語言,英語德語法語中國話,把人類趕下了巴別塔,使他們再也不全部住在一起;那麼既然上帝這麼厲害,他為甚麼要在分別人類的同時,卻無法保證每一個人都相信他,都信仰他,都跟隨他的教條,去愛別人、去讓這個世界更好?

還是他設下了另一個陷阱,等到人類變得快要像上帝的時候,再一口氣摧毀,讓人類再度回到無法溝通,蠻荒的時代?

 

人類也就如聖經上面所描述的,不斷地挑戰極限,與天比高。

 

後來我的書越念越多,越念越廣,我喜歡卡夫卡式的虛無與存在,也喜歡尼采式的狂妄和超人思想,更多的部份,我喜歡李敖的引經據典、張愛玲的上海、卡爾維諾的義大利、亨利米勒的坦白和寫實;不可諱言的,當書讀的更多的時候,我對於知識的渴求也就越來越強烈,我永遠在尋找我的wonder why,我也不停地在我能夠表達意見的地方,不斷地用紅線綠線加註我的思想,我的理念。

很多時候,我發現唐吉軻德式的想法也會無時無刻出現在我的腦袋,披荊斬棘,無所畏懼。

 

小時候我就發現,國父也設了一個大陷阱給我們跳,他說人不要立志做大官,要立志做大事,當然聰明如我一定要做大事,所以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找尋所謂的大事,結果找了半天,才發現真的要做的你作不到,比如說三百六十度大灌籃,只有麥可喬丹做得到,我們只能兩百七十度上籃還會跌倒;想演傑克史拜羅船長,才發現自己只能演旁邊的蝦兵蟹將(還真的是「蝦」兵「蟹」將Orz),還是被砍得最慘的那一隻。

附帶一提,重複三百次DVD畫面,最後用小畫家的紅線圈起來,模模糊糊的左下角被砍的血肉糢糊的那隻就是我演的。

 

麥可喬丹只有一個,強尼戴普也只有一個。

當然,你自己也只有一個。

 

當刻意去尋找那些大事做的同時,才會發現原來偉大的事情原來那麼簡單就在你的身旁發生。那些偉大的是事蹟其實不需要驚天動地的發生,也不需要亂世佳人式的悲壯,那些不過就是簡單平凡的幸福,那是一個說了又說卻永遠道不盡的人生。

 

當你孤苦無依的時候,有雙手牽著你陪你度過,當你難過的時候,有人安慰你,在你迷失方向的時候給你一點指引,無私無我的為你奉獻,那就是「牧人寧可將九十九隻溫馴聽話的綿羊拋在荒野,也要去尋找那隻離群的羊。」的意義。因為我們所愛的人事物,就是那迷途的羊。

 

你會問,那麼,憑甚麼你會被這樣呵護寵愛?那麼,又為了什麼,要有一個人為你奉獻,用殉道的精神對待你,即使他能夠看見,這並不符合經濟效益?

 

所以我懂了。

因為溫馴乖順的羊不會離開媽媽的身邊,離開的會是桀傲不馴,惹事生非的羊。

 

而我們可以做的,可能就是放棄很多很多,去掌握那很少很少,因為我們作很多事情,不是將功利放在唯一的位子,不是要得到什麼,而只是為了尋找那種奉獻出去的精神,去給予,去讓自己多辛苦一點。

所以人與上帝的分別就是,人可以偶爾抱怨,為甚麼要如此辛苦,人可以選擇愛或不愛,但是上帝不能休息,他必須全部都愛,就連不相信他的人他也得愛,連一起受刑的身旁的兩個小偷,他也必須無私無我地愛他們。

 

我們可以不用超越上帝,可以只要擇其所愛,愛其所擇,不需兼愛天下;但是我們要找到心中那隻迷途的羊羔,領他回流奶與蜜之地。

 

耶穌說,一個悔過的罪人,比九十九個無須懺悔的人,可以為天堂帶來更大的欣喜。

 

那麼,我們的生存就有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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