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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神鬼奇航二】裡面,Davy Jones彈奏鋼琴的畫面?

深層的、慷慨激昂地、哀傷且思念某人地彈著鋼琴,如同我,現在思念著你,敲打我的鍵盤。

 

因為我真的好想你。

 所以我只能寫作。我試著用酒精麻醉自己,設法不去出現那Davy Jones那章魚燒彈鋼琴看似可笑卻深情款款的場景,不料,越多的酒精、越多的麻醉,卻越清醒了我,越需要寫作來釋放內心想你的情緒。

 

卡夫卡說:「在我體內可以清楚看出對於寫作的專注。當身體組織明白了寫作是我本質中最有產能的方向,一切都往那兒湧去。…….因為我的全副力量是那麼微小,唯有集中起來才能勉強應付寫作之所需。」

 

我的創作,相當地微小。

 

每當我想起那些日子,我的身體不斷地顫抖,於是我選擇你最愛的方式,寫下我不間斷的胡說八道,自言自語;因為我總是認為,只有我不斷地說,不斷地嘗試,我才有一點點機會,一點點能夠回歸純真的機會。我們之所以討厭成長,是因為成長給了我們太多虛假,太多我們身上沒有的東西;我們年紀越大,越容易陷入慾望的囹圄,越不容易回到最初的那個我。我們那麼急於回歸純真,為的是趕緊甩開那些所謂的複雜、卑劣、現實的折磨。

我還記得亨利米勒(Henry Miller)所說的:「大人寫作,為的是排出錯誤的生活方式所累積的毒素。他想要找回他的純真,但是到頭來,他只不過是用他的幻滅在毒害這個世界。」

 

一切都是徒勞嗎?如果放棄是最快的路,我寧可選擇堅持,因為我骨子裡總是不願意順服。而即使我還是用這樣的毒素在殘害這個世界,我也不得不為,因為這是我一手打造出來的世界,如果要毒害它、摧毀它,理當由我自己親手來做。

 

我們談論,什麼是補償。怎樣的結果,才是一個好的補償?親手奉上累積的自我,然後在一瞬間,將它捲進龍捲風裡狠狠地旋轉,改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形式。我自傲、我謙卑、我寬容、我鄉愿、我無力;這些不僅僅是宣判了我一生的悲劇,也讓此刻的寂寞無所遁形,我所恐懼的是,當我懂得面對無可救藥的過去,我已經關了太久。我的枷鎖上,都長滿了美麗的花朵。我該解開了枷鎖,摘取枷鎖上的鮮花,還是繼續讓自己用枷鎖綁著,與那些花朵一起芬芳?

 

你知道的,我從不能自己作主。

 

只是我知道,一個人絕不能自甘墮落。薩德在【索多瑪120天】裡寫到:「一旦一個人自甘墮落,由於過度淫亂而變得下賤,他就已經將一些邪惡的趨勢傳給他的靈魂,沒有什麼可以把他祛除的。」所以在杜絕那些無可名狀的壞習慣的同時,我往前走著,我試著純淨我的心靈,卻才發現,原來一切,都還那麼遠。

 

原來,我們那麼遠。

 

我從小聽康德說,靈魂不滅,上帝存在,意志自由。我無法舉證上帝是否存在,家族的靈魂是否還在我們身邊庇佑著我們,永生不滅,我唯一能夠做到的,是意志的自由。

於是我只能努力自我,把很多人甩得很遠很遠,為的是要證明自我的超越性──如果無法建築在靈魂或是上帝之上,我們只好確保,自我的意志,不受任何拘束。

 

如果你也能超越一切的拘束,那麼迎接你的,不僅僅是你突然頓悟的殘酷與拒絕,更是你內心最渴望的那個現實居然就掌握在你手中,你一直握著;我說,令人欣慰的是,你擁有武器。

 

──也許屠夫的寶刀對於這隻動物將是一種解救,但是我絕對不會讓牠落得這個下場,因為牠畢竟是一件傳家寶呀。所以牠值得等待,直到牠的呼吸自行停止,儘管牠有時用人所具有的理智目光瞧著我,敦促我採取理智的行動。──

 

於是我知道,在這個夜晚,我可以讀書,可以思考,可以給自己一杯咖啡,可以不自覺地哭泣,可以……

 

可以好好地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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