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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人生的際遇,就是這麼巧妙。

前幾天,我還在想,沒有了小山的日子的我多麼像生活白痴,前幾個月,我還跟我的好友們說,有運動習慣的我幾乎不知道什麼是生病,好多年沒生病了,前幾年,我在菲莉絲前面掉眼淚的時候,我還跟她說,自從十歲那年父親過世,我就不知道什麼是掉眼淚。我跟她說,事實是後來阿公阿嬤相繼過世,我也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的遺體,聽著親友鄰居一直告訴我,你要哭啊、你要哭啊、阿公阿嬤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你要哭啊、你怎麼不哭,我就是不哭

事實是,我在房間裡面哭得很慘很慘,浮腫的眼睛使我無法走出沈重的房門。事實是,我生病的時候也是去上班,硬是不希望請病假,撐到下班才去醫院吊點滴,我不喜歡人家知道我生病。事實是,我將要習慣當一個生活白痴,因為,我將要失去了她。

所以,這一切,不過是強硬外表下編織的美麗假象。
禮拜四晚上,我生了一場大病。我推測,應該是流行性感冒,可能是騎車的過程中,沒有注意到保暖,而在滿身大汗的情況下吹到了冷風,以至於回到家之後開始莫名其妙的發冷,頭痛。那天,我的好友轉告了我現實生活中的達人不會再回來的時候,這樣的症狀外加停不住的眼淚確實很難受。我裹著一條大棉被,床邊放著三大瓶礦泉水,守著那好久沒回應的手機,不知道怎麼眼淚就一直掉下來,像怎麼樣也不願意聽話的小孩子跑來跑去。後來,我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然後一整個晚上都在重複一樣的事,發冷、冒汗、打開手機看、喝水、做夢,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一點,三點,四點,五點半,直到我七點起床,什麼事都沒發生,床底下躺著三瓶都要見底的礦泉水,頭還很痛的我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去上班。請假似乎是懦弱的人的行為。

只是,七點了。我卻還是很不舒服,這樣的狀態下,能夠騎車上班嗎?

我還是硬著頭皮,把這一個禮拜的最後一天該做的事做完了。當然不是鼓勵這種裝硬漢的行為,只是覺得如果不從床上爬起來,我所寫的所期待的這個世界還是沒辦法打開,窩在床上,一切都不會變得更好。

卡夫卡在【巢穴】裡面寫到:

「而我的巢穴最大的優點,便是寧靜。但這當然不可靠。什麼時候突然被打破,一切告終,是未可逆料的。但目前,總算是寧靜的。所能聽見的,只有好幾個鐘頭在我的通路上踮著腳尖走的小動物發出的聲音,但那也很快在我的牙齒中沉默了。」

是的,這些稀稀疏疏的聲音,終究在我的牙齒中沉默了下來。

這當然不是末日。沒有一段愛情結束會是人生的末路,只有那些為情自殺的軟弱者才會那麼以為,而這樣的衝動和思緒在我身上不是沒有過,我只是不願意違背一個承諾的初衷,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因為我曾經死過,所以必須更珍惜生命。

只是,有時候我不如外表那樣堅強,這是毋庸置疑的。

文章一開頭所說的人生際遇的巧妙,就是說,當我很認真地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很認真地去思考她的好,很期待她重新加入我的生活中,但她卻冷不防地告訴你,再見了,再見了。

這有點像酪梨壽司在她的【去他的萬一】裡面的那篇【鳳梨酥】文章最末的碎碎念裡面寫的:「我覺得我要送鳳梨酥的那一幕,真的還蠻像那種被男友打電話宣告:『我已經愛上別人了,對不起』的女友,忍著心痛笑著說:『我幫你打了三個月的毛線衣明天就打好了,下禮拜拿給你吧?』好連續劇式的辛酸哪!」的那種感覺,我的的確確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我們人生中可能就是有很多段,都在從事那種事後看起來好像是很笨的事,像是「早知道小姐」的那種事後諸葛的睿智;或是在做某件事的時候,也會落入「萬一先生」的「萬一怎樣那怎麼辦」「萬一怎樣就怎樣」的圈套中,不過想想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如果能夠什麼都不要去浪費、去付出,那麼可能什麼答案都不會有,這些用生命金錢時間換來的答案,只有你自己清楚自己明白,如果能夠靜下心來思考,那得到的東西確實是一種珍貴的經驗,毫無疑問的是不管這是安慰自己的藉口還是真真切切的道理,我都必須大口大口地吞下去。如同床邊的那三瓶礦泉水,我真的不曉得原來我可以這樣把他們吞下去,在一個晚上的時間。

而我重開電腦寫下這篇疑似長篇大論、人生甘苦談的文章,也不過就是在她說要離開的四十八小時之內,換句話說,我是不是難過的時間應該更久、痛苦的指數應該更高、或許不應該一下子就釋懷、一下子就看出這是人生的必經階段、一下子就認定這是一種磨練、而不是非生即死的人間慘劇?

我只能說,我還是難過的。我很難過。只是我不許別人告訴我,那是她的損失、她的錯、她的遺憾,我不許其他人這麼說。在愛情裡面,沒有一方是比較偉大的那一方,當然除了不道德的作為之外,也沒有哪一方是正確的那一方。我們只能說,他做了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卻是兩個人必須共同承擔的決定,當然或許以後各奔東西、互不相識,或許以後偶然巧遇、來個費洛蒙式的一夜情也不一定,也或許只是短暫的分離,這些都是人生中太多或許之中的一個橋段,今日,我正等待著這些或許。或許,我還有期待。

最後,我只想起柴門文漫畫中的那一句:「該怎麼用一個小小的迴紋針,去別住那波濤洶湧的海浪?」是啊。當海浪襲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迴紋針是不夠的,既然抵擋不了那樣的侵襲,那麼只有任由這樣的大浪將我捲走、吞噬。如果順利的話,當我生還過來的時候,醒在一個美麗的小島,那時的我也將不再悲傷。

是啊,那時我將不再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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