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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用熟悉的「親愛的」開頭。就單純地想寫篇文章給你,好嗎?

前天晚上,你撥了通電話給我,我在看書,沒接到電話。看到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想想你大概睡了吧,所以沒回撥給你,真抱歉。

我的手機沒有鈴聲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手機永遠保持在靜音、來電為振動提示的狀態,再多再好聽的來電鈴聲,都無法改變我對安靜的渴望。記得以前的我不是那樣的,我希望我的手機不斷地響、也不斷間接地告訴大家我很忙、我很忙,而無論是半夜或是一大早,接起電話就爬起來或是排除萬難工作的我,確實很威風;現在想想,或許有時候自己自豪的毅力就是這樣訓練出來的吧,不過,現在的我只想要享受寧靜、享受我自己的空間與時間。

我喜歡我的手機靜靜地躺在那裡,如果有什麼事,就稍微動動讓我知道就好,過大的、吵雜的鈴聲,在我心底,個人認為是失去品味的一種表現。

昨夜,我回了電話給你。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對你的思念,就跑進了一家便利商店,坐在裡面的餐椅上,嘩啦嘩啦地什麼話都跟你說,一直說一直說,深怕你明天就消失了地說。


你說,你要去美國了。

雖然你說還早,但我想依你的性格、我所了解的你,這應該是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的事。


回家的路上,我經過一條白色的橋。一樣白色的



那夜,我們都哭了。


橋上,我想起了圈圈。不知道在天上的他好嗎?我在那條橋遇到了他,我抱起了他,我養育他,我看著你搖頭苦笑拿我沒辦法的表情,我像個小孩央求母親一樣的央求你,讓我養他,讓我們一起養他,這是另一個你知道的也不願意提起的故事;後來,他生病了,我半夜帶他去看醫生,看著他不斷抽搐的身體、虛弱的身體,我心急如焚、面如焦土,結局是,我在抱起他的那條白色的橋旁邊,埋葬了他。

我徒手、用被碎石雜草割傷的雙手、跪著在石礫瓦堆中不停地挖,我想要挖了一個可以通往別條橋的通道,因為希望他來世能夠在別條橋遇到更好的主人、不讓他受苦的主人,總之流著眼淚的我一點也停不下來似地宣洩著我的情緒。我也忘了挖了多久。


我用手將最後一坏土蓋上的那一刻。你打了個電話給我,你下班了,讓我不要再挖了。

你給了我一個好溫柔好體貼的擁抱,我記得好清楚,那夜的你就這樣抱著我,摸著我的頭,用你的專業幫我上藥、療傷。你就那樣整夜抱著我,世俗的包袱,就這樣輕輕地在熟睡中放下、遠颺而去。


那條橋。那好幾個夜晚。

幾年後,我回去找你,你拒絕見面。我去了那條橋。


看著已經雜草荒蕪、長得比人還高的小墳墓,我靠在橋邊想事情,電話靜靜地動了,在我的包包裡面緩緩地動著,我多希望那是你的來電,而那也確實是你的來電,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手機就不再調來電鈴聲,通通都是靜音吧。

我說,讓我們重新再來吧。我說,原諒我的錯吧,而我把這些罪惡通通歸咎於在我心裏面那個壞的我、可惡的我、不知怎麼樣就會出現的我,我跟你說了,聖徒保羅【羅馬書Romans】七章二十四節的這段話:


我肢體中另有一條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戰,把我擄去,叫我順從肢體中犯罪的律。

But I see another law in my members,warring against the law of my mind ,and bringing me into capacity to the law of sin which is in my members。


可你只是一個人,一個極度傷心的女子,你從來不是神,無須原諒我的錯誤、赦免我的罪。我能夠了解,所以我無法勉強你。我雖然不甘心,也只能讓你走。

那時,我不過是肉慾的奴隸、帶著我的枷鎖,還接觸到死亡的甜蜜,我全然害怕脫身,因為脫身無法讓我存在,拒絕別人的忠告,你要解救我的手碰痛了我的創傷。


所以那夜,我們都哭了。

後來,我狠狠地拔掉了自己的爪子,血淋淋的傷口,也用火燒燙了痂疤、戒了一切的壞習慣,成了現在你看到的,你所愛的那個自律的、簡約的、健康的卡夫卡。


你聽我說,手機鈴聲從喧囂到寂靜的過程,就是我所經歷過最特別的人生體驗。

我總以為熱鬧的手機才可以帶給我不一樣的人生。燈紅酒綠、男男女女、肉慾橫流的人生才是我的人生;到現在回歸了平靜之後,我總是想起那夜的手機,緩緩地震動來電的那通電話,才是值得一生回憶的電話。


我總是想起那夜,我們都哭了的那個夜晚。

好多年過去了,那一夜到這一夜的旅程好長喔。


而現在已經無法要求你回到身邊的我,寫著這篇文章,想起那條橋,我又哭了。

不過,卻不是悔恨和悲傷的眼淚。


像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的我們,在電話裡面,是那麼開心,那麼快樂地聊未來、聊生活、聊生涯規劃、你一樣用熟悉的菲莉絲式的教訓不斷念我。可我為什麼被念的一塌糊塗,卻還那麼開心呢?

昨夜,我們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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