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親愛的爸爸:
前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台中。背著我的腳踏車和簡單的行李,在不怎麼搖晃的高鐵上面,我習慣性地翻著書,維持我一貫坐車的習慣,要不就和旁邊的人聊天,要不就看書、看報紙。而昨天我搭的那班高鐵票房並不好,自由席裡面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我選擇了靠窗的位子靜靜地坐著不聒噪,後來經過嘉義的時候來了一位大叔,他打了個招呼就呼嚕呼嚕地睡著了,所以沒有選擇的我就看書,看著很殘忍血腥(我最害怕的)但是卻忍不住一直看下去的莫言的【檀香刑】。

一下子,目的地到了,我背著腳踏車下了月台,與魚頭以及虎夫卡的好友玩起了躲貓貓的遊戲,我都從月台出來了十分鐘才終於上了車。簡直是太有趣了。
開始喜歡高鐵的速度,這讓你這個這麼愛說話的兒子不會無聊這麼久,可以趕緊到目的地,與朋友相聚然後趕緊享受友情的溫暖,也或許是趕緊瘋瘋癲癲也不一定,你也知道如果你兒子裝的道貌岸然正經八百、努力工作了一個禮拜(也可能是好幾年)還得不到應有的肯定,得失心很大的他想必是難過的要命。不過,這些都會過去,如同前一陣子的逃離事件,這些都會過去。他終究是一個開朗活潑熱力十足的那個少年,那個你最疼愛的小兒子。

那個你常常耳提面命「男孩子要大器點!」卻總是唯唯諾諾、畏畏縮縮的那個小男孩。

他已經是個三十歲的大男孩了,而你卻永遠都是回憶。隨著歲月的流逝,他能夠想的東西不會增多,反倒越來越模糊,不過這種模糊的感覺對他而言並不是不好的,而是一種甜美的回憶。如同一段戀情,放棄了,就無論如何都只剩回憶。


卡夫卡在【致父親的信】中說:

你臉上也會綻出一絲特別的美,極其難見到的、恬靜、滿意、而嘉許的笑容,誰受你這一笑,誰都會陶醉的。但我回憶不起來,我在童年的時候是否受過這種微笑的眷顧,不過我想多半是有的…


曾經有一陣子,我不太喜歡去台中。雖然在那裡創造了許多回憶,但是也葬送了我幾段愛情,包括最親愛的菲莉絲。雖然您離開我的時候,我還是個不懂愛情的小鬼,但是我三十歲了,有那麼幾段忘不掉的深刻愛情也是應該的,是吧?

不過,愛情有時候就像秋天的道路,剛剛打掃乾淨,一陣風過來,又是滿滿的落葉。


我並不是個盡責的清道夫,總是還沒清理完一次,就又任由滿天的楓葉繼續掩蓋我的道路,久而久之,堆疊著的落葉已經讓我看不到路,不過這樣的我是幸福的,因為總是會有一雙溫暖的手來幫助我度過這樣的窘境。只是這陣強風過後,那雙手到現在還沒出現,於是我還在這堆落葉中尋找自己要的東西。你看,又是落葉

最近我迷上了旅行。已經開始構思,每個禮拜要去哪裡走走逛逛,雖然還沒有具體的計畫,不過真正的流浪者是不需要這東西的。前天在高鐵的車廂裡面,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旅行的氣味,我想起高中通車的時光,每天一股勁地趕著那好早的火車,卻又在夜裡歸來,帶著一本尼采的【上帝之死】。在車廂裡,我總是很幸運的能夠和一位女孩說說話聊聊天,我記得第一次牽著他的手的感動,溫熱的手讓我以為台北和桃園沒有距離,只是幾站的台鐵車站罷了。嗯,落葉啊


雷馬克(Erich Maria Remarque1898~1970)說:

他說得對。我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我們不願意用突擊的方式去攻打這個世界。我們在逃避。我們在自己的面前逃避。我們年方十八,剛剛開始熱愛世界,熱愛生活;而我們卻不得不把它打個粉碎。那第一顆砲彈,那第一次爆炸,在我們的心頭炸開了。我們被切斷了跟行動、渴求和進步的聯繫。我們再也不相信這些個東西了;我們只相信戰爭。


現在我的年紀是很尷尬的年紀,一方面適合旅行一方面也應該要找個落腳處歇息,不是一個能夠毫不考慮就能夠往前一直衝的年紀,有時候我常常想,跟我同年紀的這個時候的你,是在做些什麼事?如果我是你,生命就剩幾年的這樣短暫,那麼是否應該很努力地去享受生命的美好?這點我怎麼也試著開懷點,我承諾過自己,要當一個開朗活潑惹人愛的孩子,我也深信我是的;或許我只是怕到了,愛情的轉折太快,根本無法從哪裡擷取一段說:「嗯,這就是我要的」,也可能擷取了太多段「這就是我要的」,變成了貪心的人也不一定,總之不是那樣的愛情經驗,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成長的。

因為我從你所出,但我並不是你。


只是我很像你。時而沉默地靜靜看著書,時而脾氣大的很,最多的時候是打輸了不認帳,還氣急敗壞地到處告狀,深怕別人不懂我的委屈。

這下好了,我即將超越了你的年紀


對我而言,這樣的超越才是挑戰。

老爸,我要超越你。


因為我是你最驕傲的兒子。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我是卡夫卡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9)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