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於這隻錶的故事,筆者在之前的網誌有提過,原文如下:
這是我剛剛到公司的時間。
雖然這接近半年來,我都是差不多這個時間來上班,但是說來奇怪…
今天特別對「時間」這件事有點感觸,看到手上的ORIS,想想原來它也陪伴了我這麼久。
這隻手錶是我自己送自己的退伍禮物,當時花了將近的兩個月的薪水。
買他的原因是因為它看起來簡單大方,線條明快,看起來雖然不起眼且低調,但卻是不折不扣的瑞士製造的機械表,底部鏤空,能一眼看見它裡面精密的構造。
常常會有人跟我說,每次你買的東西看起來都不怎麼樣,但是都很貴,然後通常要看好久才知道這東西原來是名牌,而且都會不經意的出現在你身邊的各個地方。我說我也沒辦法,這就是我的風格,我喜歡高品質的東西,卻不喜歡炫耀般的奢華,如同這隻錶一樣。
而且我的個性,屬於念舊愛物的那一類。用台語說起來就是「很惜物」,一個東西我可以用很久很久,這隻錶戴了五六年沒換過(雖然最近ORIS的新款F1 Williams另我很心動),家裏面還有數不清的高中時期買的錢包、皮帶、襯衫、大學時期的牛仔褲,連Melody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已經無法穿的那條都還整齊的擺在衣櫃裡,睹物思情,我總是沒辦法將他們丟棄或是送人。
所以如果在我的抽屜裡面能夠留有一件紀念品的女孩子,表示他在我心中已經佔有一小塊地方。
雖然這隻錶已經傷痕累累了,但是我還是習慣用它來看時間,一如當年退伍的心情,希望能夠創造出不辱時間的成就。
那就繼續加班吧。
至於會想把這篇文章再翻出來的原因是,前一陣子,這隻錶終於因為長期的使用,橡膠的錶帶就斷裂了,拿到專賣店更換錶帶,原廠的一條就要台幣一千七(我的個性當然不可能考慮雜牌的啊),這樣的價錢使我考慮了好久,想想自己的生活作息其實蠻固定的,手機鈴聲響了就起床、也不賴床,時間到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對於了解時間上的需求好像沒那麼重要,所以就耽擱了一陣;而最近開始晚上讀書的生活,想想沒有一隻錶,拿手機出來看時間好像對教授不是那麼禮貌,心一橫,就拿去專賣店把它修好了。
我很喜歡這隻錶。如上所說,這是我自己送自己的退伍禮物。退伍對一個男孩子來說,是一段歷練的結束(當然我很習慣自己找理由送東西給自己以滿足自己的物慾啦XD),也是大多數職場生涯,或是另一段學習的開始。退伍後,原本要繼續唸書的我,卻是一心多用,猶豫不定地蹉跎了好些年的時光,說真的,我們常說要看清一個人需要很多時間,看清自己、認定自己、了解自己何嘗不是?這段路,很長,看到這隻錶,覺得退伍好像才是昨天的事。
那個從金門回來、左營下船的傲氣青年,搭著夜車連夜回到他最期盼的家。
而如今他終於接續起退伍那時的理想了。
- 9月 28 週五 200708:52
RE:我的ORIS
- 9月 26 週三 200710:19
德國參展後。

晚上十一點多,帶著將近四百張的照片,和一堆紀念品,德國豬腳,稍稍興奮的心情,我出現在小港機場。此時我沒有時差,我只想回家。
既然在德國的期間,無法每天使用電腦,就只好放棄單純的遊記,(反正我一向不是注意那些遊玩的部份),只想把感想原原本本用自己的方法寫出來。
要知道,我的記憶並不好,所以不趕緊寫下來不行。
先寫寫展場三天的期間吧。
如同卡萊爾(Thomas Carlyle 1795~1881)所說:「工作是解救人類所有病態和痛苦的最佳藥方。」既然這次是商務行,當然有一大部分的重點應該擺在九月三號到五號的會期,雖然三天的行程一模一樣。
我們這次所參展的是科隆展,科隆是德國四大的城市(印象中),以科隆大教堂最有名(看到我相簿裡那詞窮的形容詞嗎?),商展的話,僅次於法蘭克福,有十一個展場同時開放(每一個都比台灣的世貿中心大或是相當,相當壯觀),而法蘭克福,據隔壁參加過的廠商說過,有三十二個展場。
世界很大。非常大。
這次的主題是園藝工具及馬術工具展,於是乎我的相簿裡才會出現馬術妹這類的人物,而且並不是我在臭屁,原來德國人還挺喜歡我這隻愛說話的老虎。
看看商展所擺出來的攤位和氣勢,應該可以看出來一些世界現在的製造業的走向。這次大陸的廠商好像包了兩個整館,不愧是現在的世界工廠、製造業的中心,而台灣這方面的製造業就沒那麼發達,就我們這一塊。不過看得出來,台灣的東西還算是挺有競爭力,以目前來說,客人常說,到大陸那邊是走走看看,真的要買有品質的東西,還是要來台灣的攤位。而且大陸人習慣分甚麼湖北幫,山西幫之類的,彼此不但在互相競爭也不會互信互助,比較起來,台灣的人情味很濃厚。少了很多的勾心鬥角,外出在外靠朋友,這不是說說而已,確實如此。
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台灣人很團結,(像我就支援過對面賣電鋸,還有斜對面的噴水器),這也就是我們能夠生存下去的最大本錢。
展場期間,我不斷的觀察別人,看他們怎麼介紹產品,怎麼說話,這也是我一個很大的收穫。打從一開始,我下定決心要當個國貿人員開始,就不斷的想,不斷的作,不斷的唸英文,不斷的吸收知識,這次的表現,毋庸置疑的,更加強了我的信心。
除了我是第一個在現場下單的人以外,我還被許多的客戶稱讚我的英文說得好,很流利,而且懂得也很多。要知道,我英文大概三年沒有說了,而商業的東西一向是我最不愛看的項目,甚至還曾有一陣子我非常排斥商業活動,我只想躲在我的象牙塔裡面,希望那些與人接觸的鳥事不要落在我的頭上。
總之,我必須要非常認真的說,身為一個國貿人員(或是一般的業務),除了進步以外你沒有第二條路走,展場如戰場,非常現實。
我看到許許多多的優缺點,我看到許多的人雖然英文不好,但是仍賣力的介紹產品(我可能也是這類),雖然挫折一堆,但還是整天掛著笑容,有人是因為家裏開工廠才來,標準的公子哥,在我眼中只不過是穿著華麗的路人,渾渾噩噩整天坐在那裡,只想靠翻譯、家裏的奧援、甚至是老爸老媽數十年打下的江山,這些人的好壞我都看在眼裡,而我當然也希望別人能夠把我的好壞看盡,教我、指導我、批評我,一起成長。但這方面氣度,我認為我們是不夠的,多數的人們小鼻子小眼睛,格局並不大,上不了國際檯面。
我熱愛工作,像康拉德(Johseph Conrad 1857~1924)所說:「工作是人的一部分,缺少這部份就不能稱之為人。」當我成天為了工作和自己的本質學能努力的時候,其實我鄙視那些沒有成長的人、拒絕成長的人,很多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站在高峰,但卻不斷尋找更高的山峰,而底下那些因循苟且的人們,我感到些許的悲哀。
我們之間的距離,並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呀。
我開了眼界,知道世界之大,我們能做的就是不斷,歐文(Owen1771~1858)就說:「我相信理想的社會可以沒有貧窮,人類的健康大幅改善,即使痛苦也很少,智慧與快樂比現在增加百倍:我們現在就可以朝這個目標邁進,唯一的阻礙是無知。」
我相信所有的阻礙都是自己造成的。
- 9月 21 週五 200716:19
日本參展後。

前幾天寫了韓國的參展經驗,今天來寫寫日本的吧。
日本是一個標準的,台灣可以思考成為的國家。雖然在一些議題上,我仍然不能夠認同日本的作法和不肯面對的態度,沒錯,就是二次大戰時侵華的事實以及慰安婦這些事件,總覺得有點拖泥帶水、不乾不淨,人家德國也不就乾乾脆脆勇於面對現實,該補償的補償,該道歉的道歉,該紀念的紀念,該反省的反省了嗎?所以說不管是大和民族的自尊心責任感使然,還是因為經濟力量夠強勢能夠不把這些當成一回事、希望以時間來沖淡他們所謂戰敗的恥辱,不清楚。不過壞的部份我們暫且不表,因為我們不學壞的那一部份。
這是世界上第二大的經濟體。而你可以清楚明白的知道,為甚麼他們能夠成為世界第二大的經濟體,沒有其他的捷徑,就是「敬業」以及「認真」。
我們常說,日本的女孩子很會化妝,那天我在新幹線上面果然見識到了。從大阪到東京,我坐在位子上看書,一個穿著時尚的女孩子從名古屋站上車,就坐在我的旁邊走道的位子。我覺得這女孩真奇怪,明明穿著一件好看的白色洋裝,怎麼素顏的臉、亂亂的頭髮就跟這套洋裝搭不上似的,一點精神也沒有?後來她坐在位子上,拿出她的梳妝鏡,點起一根煙(日本的新幹線有吸煙車廂,我也是被老闆逼著坐在那邊吸二手煙,說來還真痛苦),開始梳妝打扮,到了東京,已經變成一個人了。一個美女。
沒錯,一隻鬼變一個人。XD
從便利商店的小妹,路邊賣書報的小販,到餐廳端盤子點菜的工讀生,日本的各個階級幾乎都有化妝的習慣,深入地了解一下,他們認為那是習慣,也是一種禮貌;由這種小地方延伸出來的,是日本不近人情的自我要求以及的充分的敬業精神,以及職能專一、精益求精的做事態度造就了以服務業為主的這個經濟體,一個算起來不大不小的島國,能夠擁有如此巨大的經濟實力的關鍵。
在日本消費,你可以享受的是他們服務的精神和態度,那種態度並不是喊喊口號、寫寫精神標語,做做表面就可以達到,那是一種深度長期累積的培養。在日本的店裡消費會讓你感到舒服,他們招呼你的熱情、對你必恭必敬的態度,雖然看著價目表的數字的同時,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心算成台幣,然後內心淌血,但是從進入一家餐廳或商店,踏進去的那一步到出門後的那一步,都讓你有賓至如歸的感受,這並不容易做到,真的。要讓你掏出比台灣貴上許多的金錢購買的,不僅僅是品質較高的貨品,還附上一份對職業,對自己的要求態度。
那個時候即使淌血也比較沒那麼痛苦啊。
再來,還是聊到我比較關心的環保議題。在東京大阪的都市裡,日本的人口密集度比起台灣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他們的摩托車卻是少之又少。人們使用頻率最高的交通工具,就是折疊式腳踏車或是帶著菜籃的淑女腳踏車。路上放眼望去,到處是穿著入時的男男女女騎著腳踏車到街上,然後找個位子停著,鎖車,逛街。比較起台灣摩托車萬頭鑽動夾帶喇叭聲的吵雜,在日本街頭偶然腳踏車「叮~」的輕輕聲響,真的是悅耳多了,對環境的傷害,也小的多。當我們的環保署很努力地宣導中秋節適度地烤肉的時候,已開發的國家已經告訴了你,該怎麼樣從生活習慣中落實環保節能的概念。連快遞小包裹的快遞員,也都是騎著類似我現在所騎的那種公路競速車大街小巷來回奔馳,背著一個大包包騎車的背影看起來真是帥氣。
最後,我在大阪的時候,剛好遇上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辭職。其實日本的政治生態我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安倍首相辭職的原因,大抵上是因為操勞國事以及內部閣員的操守問題,根據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很難容忍自己的人格或是操守有一些些的小瑕疵,更別說底下的人亂七八糟,做出貪污的勾當(甚至「只」是「疑似貪污」,還沒進入司法程序的那種),自己還能夠在台上領導群眾,慷慨激昂、振振有詞。在台灣,權力的慾望,有時候已經超越了個人的最低羞恥心,政客可以說是毫無原則,哪裡有票哪裡騙,只想抱住權力不放,直到已經徹底被選民放棄才逼不得已退出;而日本退下舞台的政治人物,也多數就真的退出了政治,更不會戀棧,也不會老驥伏櫪,晚景淒涼。安倍的辭職真的是有擔當,有風骨。
單就「擔當」、「風骨」而論,真的是台灣的政客們所遠遠及不上的。
日本政治工作者也肯說真話,敢說真話,安倍下台的時候,要競選黨魁的福田、麻生,哪一個不是話講的很白,當仁不讓?哪像我們的政治人物個個機關算盡、等待黃袍加身?之前像曾任自民黨副總裁的山崎拓就表示過:「如非從政,絕對要當AV男優!」試問,哪一個台灣的政治人物敢這麼說?(李敖除外,哈哈)做的到的事就告訴你,我做得到,如果作不到就切腹之類的,哪個台灣的政治人物敢這麼說?連總統都帶頭說話不算話了,底下的人做什麼好榜樣?只要愛台灣就好!而什麼是愛台灣呢?定義要根據當時的選票在哪裡,選票就是定義,你票投給我,就是愛台灣,不管方式多麼粗暴,現在的執政黨就像佔領了一間房子,先趕走租約尚未到期的房客、甚至是握有永久居留權的房客,胡亂使用這間房子之前留下來的公基金、積蓄,再更改門牌號碼,也不管這個門牌號碼住在同個社區地球村的人同不同意,最可笑得是,不管你改什麼門牌號碼,他們一樣把信寄到你隔壁、把錢送到你隔壁,這些政客只要滿足自己的權力慾望,自己爽就好,無所謂國際觀,把自己的格局都做小了。
美國總統林肯說過一句話,他說:「你可以欺騙少數人一輩子,也可以欺騙多數人一陣子,但不可能欺騙所有人一輩子。」
日本能,為什麼我們不能?
- 9月 20 週四 200708:27
給菲莉絲,無地址。
親愛的菲莉絲: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我寫著一封你永遠收不到的信。我只能寫,我沒有別的辦法。
分開了太久,兩人的世界幾乎已無交集。妳快要畢業了吧?還是計畫出國讀書嗎?我多希望能夠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知道你一定不肯,所以我會儘量地站在角落,儘可能不讓你發現,而這份不多不少的祝福,會剛剛好隨著我的思念到達那裏,只要你的心門能開一點點縫隙,你就會收到。
所以我並沒有放棄一些些關於你跟我的回憶,我貪婪地抓住那些碎片,像是乞丐緊緊捏著富人所遺留下來的小小麵包屑。如同亨利米勒(Henry Miller)所言:「在他們沒入靈魂一般的原始漿液時,它們給你留下了一團模糊的記憶,一團似乎永遠不會消失的記憶。你依稀記得有一個朦朧、柔軟的輪廓,那是一種綿延不斷的東西,感覺得到,也摸得到,而那些意象就在裡面活動,在那裡,它們擁有的不是形體,而是真實的生命情境。最真實的生命情境!擁抱、維持並提升生命的東西。你渴望的,就是回到這條溪流中,永遠沉浸在裡面。」
我正努力地過生活,每天每天。我嘗試另外一個面向,那就是我希望能夠感動一些人,能夠說一些你常常跟我打趣說的怪理論,去改變一些人的生活。我每天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每天認真地寫我的網誌,我每天花時間整理筆記,這些都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你喜歡看我讀書時的側臉,你曾跟我說,那樣的我很有魅力,為了你,我會再一次成為沒人喜歡的書呆子。只可惜,這時我的側臉已經不再有魅力了。
卡夫卡曾說:「我跟猶太人有什麼共通點?我甚至和我自己都沒有共通點。」現在的我,正努力尋找相同的意向,那份永遠存在不曾消失的意向,我沒資格說累,雖然我常常喊苦,但我知道,所謂的苦是無法被接受的。每一次我心頭感覺苦,那些脆弱的往事便會一件一件地從抽屜裡被揪出來,不斷地扭轉,不斷地槌打,直至鮮明為止,它才會再被收進去。
我不知道那些麵包屑夠我維持幾天的生命,打從一開始,我就希望能夠成為最頂尖的飢餓表演藝人,我貪著眷著,不曾改變。
渴望上教堂,我渴望告解,只有天主知道,我是否願意因為這些罪惡而不得不傾聽他的譴責。我沒有答案,我還在尋找。
希望你快樂,祝福你。
- 9月 20 週四 200708:21
淺論【無後主義】
我不知道有誰談過,但我知道胡適曾說過。
孟子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中國人來說,這是個根深蒂固的觀念,而胡適先生有一些不同的見解:
吾國家族制度以續嗣為中堅,其流弊之大者有六:
(一) 望續嗣之心切,故不以多妻為非。
(二) 父母欲早抱孫,故多早婚。
(三) 為其以無後為憂也,故子孫以多為貴,生產無節。
(四) 其所望者不欲得女而欲得男,故女子之地位益卑。
(五) 父母之望子也,以養老之計也。…….吾國人則五十歲已退休,其為社會之損 失,何可勝算?
(六) 父母養子而待養於子,養成一種牢不可拔之倚賴性。
雖然胡適先生之後還是結婚,甚至生了兒子,但至少有一段時間,他是主張「無後主義」的,這點應該是沒有疑問的。
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話題呢?可能是這幾年我的朋友們大多邁向結婚這個里程碑,或是已經生孩子了,或是即將生孩子了,在跟他們談話的過程中,很能感受到他們對家庭生活的責任感,也試著去想像那樣的生活,等待新的生命,照顧新的生命,我突然想到,原來如今的我是主張「無後主義」的!或許朋友們都會以為我是喜歡遊戲人間的,只喜歡在感情的世界裡悠遊卻不願意負責任,他們錯了,全錯了!我不只一次希望我能夠擁有家庭的生活,我不只一次希望我的身邊能夠有我這一生的伴侶,但是我失敗了。這個失敗並不是代表我是一個完全無法接受失敗的人,我要說,我完完全全地接受了。
這兩年對我來說,真的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說起來也許可笑,但是我知道我是很死心眼的人,因為我是那樣地糟蹋了我應該擁有的美好婚姻,讓兩個從這場戰役脫身而出的兩個人(雖然我不確定她是不是)變成了一場悲劇。喪失了愛人的能力跟被愛的勇氣,已經沒辦法為誰多付出什麼了。我的媽媽他們家人,雖然口中說我應該有好幾個女朋友,只是不帶給他們看而已,但是還是常常不厭其煩的幫我介紹這介紹那的,我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我是「無後主義者」,沒人相信,但我是認真的!笛卡兒(Descartes)、康德(Kant)、霍布士(Hobbes)、吉朋(Gibbon)他們都是沒有後代的,我不能說他們是無後主義,我當然也不能跟他們比,我只是希望,我不要再害了我的菲莉絲,讓她成為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我也無法再接受一份感情,因為在我的心中,那些最美好的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回首來時路,我知道我錯的太多;往前面看,我只希望我能一步一步地走,我知道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我知道這個監牢是我自己要進去的,我很羨慕那些找到生命真愛並且結婚生子的人們,我祝福他們。而我,我希望能好好把那些毀敗的東西修補、找回來,用一個積極且正面的態度。
最後,我還是用胡適的話作結尾:
立德,立功,立言,所謂皆無後之後也。釋迦孔子老子耶穌皆不賴子孫傳後。
華盛頓無子,而美人尊為國父,則舉國皆其子孫也。李白杜甫斐倫鄧耐生,其著作皆足以傳後,有後無後,何所損益乎?
- 9月 17 週一 200715:56
韓國參展後。

結束了十天九夜的旅程,華航上我看了驚奇四超人銀色衝浪手以及神鬼奇航三,大約三個多小時,我們從東京成田機場飛回了台北桃園機場。大家仍然是爭先恐後的趕著出關,在等待推運行李的輸送帶旁,依舊擠滿了恨不得趴上輸送帶的人們,我知道我回到了台灣。
我相信比較過倫敦機場人們的守秩序,你會知道我在計較什麼。倫敦機場的行李出口,大約離輸送帶兩步的距離,有一條黃線,所有人都規規矩矩、安安份份地站在黃線外,默默地等待他的行李從輸送帶的出口裡一個一個吐出來。等到看見了你的行李,你只要上前一步,不需要像演唱會一樣一邊人擠人一邊喊著借過,然後死命的把你的行李在人群中拖出來,你可以從從容容;即使你晚點出關而行李,也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你的行李現在走到了什麼地方,不需要看著別人背影的縫隙裡猜測那是不是你的行李,更不需為了一件行李弄壞了你的妝、你回家的心情,這就是,教養。
所以我說,台灣的教育程度提昇了,人口素質提昇了,但是還有很多很多的地方,遠遠不及外國。我們出國展覽,不是只為了去發揚國威,更不是替可笑的政客們背書(因為我們的信封被強行貼上入聯的貼紙,我們的公文後面硬生生地被加上支持以台灣名義入聯的標語,而我一點也不認同這種作法),我們是去介紹產品,更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是去介紹我們自己,介紹我們一個生在這裡長在這裡教育在這裡的形象。
我們是一個有教養的人,那比我們的出生地國名國號或是國民生產毛額多高多有錢來的更重要啊。
當同行的團員在批評韓國人的惡形惡狀的時候,我看到韓國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韓國重視環保,飯店沒有提供拋棄式牙刷牙膏,要你就買一條買一支來用,給你的價錢也讓你沒辦法用一次就丟,餐廳多數都不使用免洗碗筷,最好你自己帶湯匙筷子;還有我發現,他們的店家或是便利商店,也很少使用自動門,大多數都是用推門的方式進店家,或是自動門上有一個按鈕,按下去之後們才會打開。但是台灣,我曾經自己算計,一條街走下來,你什麼都不逛,只要經過店家門口,將會有無數的自動門為你開啟,一家便利商店,每天進出的人次幾百幾千幾萬,你就知道一扇自動門一天要開啟幾次。
所以,比方說,每天凌晨一點關招牌燈的行動,不能不說是美意,但是對於環保,那真的只是杯水車薪。
不過,有一杯水總是比什麼都沒有來的好。
諾貝爾經濟獎得主史德格里茲(Joseph E.Stigliz)說:
我們大多數人都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社區、州、國家裡面。可是全球化表示我們同時也是全球社會的一份子。歐洲人就在學習怎樣讓自己是德國人、義大利人或英國人,而同時「也是」歐洲人。雖然這種認同有時也不無困難,但緊密的經濟整合對他們這方面當然幫助不小。從全球角度來說也是一樣:雖然我們可能生活在本地,可是必須逐漸站在全球的角度來思考,把自己視為全球社會的一員。這樣我們才能不只是尊重別人,還能去思考什麼才是公平。
那麼,就讓我們自己身上多一杯水吧。
- 9月 13 週四 200701:26
擁擠。

下午一點半,韓國。
我在仁壽宮的乘涼的椅子上,再一次閱讀【城堡】。集合時間是兩點半,我不慌不忙地享受在韓國的最後幾個小時,我選擇的還是讀書,沉溺在卡夫卡的存在主義裡面,看看旁邊走來走去的鴿子們,突然覺得,那這樣的一段時間,也可以說是我在韓國最滿足的時刻。
──彷彿在前面等待她的一定是無窮無盡的幸福,同時,她又唱了幾句小曲,與其說是唱小曲,倒不如說是在嘆息。隨後,因為K仍舊躺在那兒出神,她又猛地跳了起來,像小孩子一樣開始用力把K拖過來:「來吧,下面太擠了。」──
的確,這樣的環境對我而言,是太擠了。
我看著同行的團員們,有些忙著採購紀念品,有些忙著拍照,忙著與其說是互相交流彼此的心得,倒不如說是互相炫耀吹噓,他們的教育帶給他們多麼豐富的人生,他們的參展經驗豐富到出書也沒問題,他們一再一再地比人強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努力向上奮鬥不懈,而不是因為他們出生的時候剛好含著金色或銀色的湯匙。
其實,我並不喜歡這樣的氛圍。我喜歡享受人生,以一種適切且恰當的方式。可能我沒有所謂的家族企業的包袱,也可能對事對物有另一套看法見解,於是我在每一次的展會上,都能站在不一樣的高度看在這個階層裡的人生百態。自外於這個圈子,用體諒與誠懇去對抗所謂商場上的搏鬥廝殺、勾心鬥角、利益至上,我還是寧可活的像自己。
在我心底,這樣的認為。與其說是做生意,對我而言,或許是交個朋友,交個新的知識體驗,然後活的像自己還比較重要。不切實際的膨風、好大喜功,甚至是過度地強調了個人的英雄主義,花花鏡下的人生百態,那麼樣地使我感覺,簡單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試著跟自己對話,再一趟擁擠的旅程,也不會改變那個最純真的你。
因為,我們還有夢想。
──村長立刻說:「我講這個故事可不是給你逗樂的。」「可他就是教我樂,」K說,「因為它使我清楚地看到在某些情況下,荒唐可笑的紕漏可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 9月 04 週二 200714:44
九月六號出差去

九月六號,又要離開台灣,展開為期十天的韓國以及日本的貿易參訪團。
行程大致如下:
九月六號先從台北直接飛到首爾(Seoul),去拜訪當地商會,認識一下韓國的風俗名情,然後七、八、九號,就在我們住宿的總統飯店HOTEL PRESIDENT會議廳舉辦貿易商談展,有興趣的買家、當地的職業工會、貿易商會經由貿易協會的引見來到會場,然後我們就開始進行商談,介紹商品並且試著尋找是否有任何合作的機會;九號結束後就飛往福岡(Fukuoka),同樣在大倉酒店HOTEL OKURA進行兩天的貿易商談,一樣接待當地的商業同業公會,再來搭乘新幹線到大阪(Osaka),在南海瑞士酒店SWISS HOTEL NANKAI商談兩天,繼續搭乘新幹線到東京(Tokyo),在大倉酒店HOTEL OKURA,一樣商談兩天後結束我們十天九夜的行程,回到台灣。
總歸一個原則,就是在飯店等著買家上門,不像之前參展是自己要到展場,可能三天五天,都待在展場,會有點無聊,因為畢竟展出的場地會更換,多去幾個地方也能夠增加自己的見識,也比較有新鮮感。
很少參加這麼輕鬆的出差,所謂的輕鬆,就是雖然行程看起來滿檔,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都在飯店會議室開會,而且出差前不需要自己規劃飯店、交通工具、邀請客戶、設置展場、訂機票,對我而言似乎是去交際應酬,也有點像是聯誼,而不是像以前一樣背著行囊細軟就出去找客戶,找訂單。
我一向把出差當作一種挑戰,一種對自我的挑戰,我從來沒有時差,不管晚上跟客戶喝酒應酬到多晚,隔天第一個起床盥洗準備的,一定都是我。這說起來應該有兩個層面,第一,不管喝多少,我都會保留一絲清醒,決不讓自己喝到爛醉、嘔吐、甚至是不省人事,而且我真的認為不管怎麼樣,安全回家以及身體健康這兩件事是無可取代的;第二,歸功於平日早起的習慣,我有比別人更堅強的意志力,只要不是雨天,每天都騎一小時的腳踏車上班,然後再騎一小時回家,既能夠省油錢,在通勤時間又能運動,一舉三得,不過要訓練自己不貪睡,五點多就要起床,說真的並不容易。
這個持續運動的概念來自於村上春樹,他是個每天慢跑的作家,他曾說:
寫文章是困難的,不過,文章自己被要求寫出來,這時候最重要的是集中力。為了把自己投入那世界的集中力,而且要讓那集中力盡可能延長持續。這樣,在某個時點就能夠克服那難關。還有就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擁有完成他的力量。
我不曉得是不是日本人對自我的要求特別高,還是對於職業的要求使他們的專注力永遠要高人一等,這種專注力似乎都來自於不斷辛勞的餵養,比如說大江健三郎也是個每天運動不間斷的人,還有大聯盟球星鈴木一朗在球季休息的期間,回到日本也是天天跑步,跑階梯一次就是一萬階,不只是鍛鍊腳力,更是對自我意志的訓練。
而今日我也跟隨他們的腳步,成為一個願意自我挑戰自我鞭策自我鍛鍊的人,我也希望跟他們一樣擁有堅強的意志以及良好的生活習慣。
我發現書讀的多並不見得會讓你成為一個有用的人,當然書讀的多也有用的人也很多啦。可是就我所見,許多書讀的多的人、許多從小環境優渥養尊處優的人,當他們自己處境的困窘的時候,似乎那些花冠、那些金光閃閃的盔甲只是給你更彎不下腰的理由,讓你變得更難以親近、更恃才傲物、更不懂怎麼去經營自己的生活,更不懂得怎麼去面對人群,面對自己。當他們華麗的謊言被戳破、常戴的那付面具被掀開的時候,他們更不懂得怎樣去面對現實、收拾殘局。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有在平常的生活裡面去培養自己面對問題的能力。
每次出差,我都會看到許許多多的所謂企業家的第二代第三代,我承認許多的企業家的第二代個個溫文儒雅,氣質出眾,言之有物,我想那歸功於家長細心的教導,甚或是家風不俗;但是更多的是,我是看到了那些公子公主養尊處優,膚淺至極,整天說些自以為上流的東西,高來高去,但是一面對問題,比如說訂單銳減,業績下滑,你就看的出來他到底有幾兩重,不要說商場上了,他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了,原本一個七十公斤的少爺,可能卸下了他的勞力士,脫掉的他的亞曼尼,把手上的LV包放下,他就只剩五十公斤;奇怪的是不管我們怎麼穿衣服、脫衣服,背著便宜的背包,不穿也好、穿了也罷,我們怎麼量就是七十公斤,我們努力的人增胖的原因一直是增加自己的學識經驗,他們卻是珠寶首飾。
尤其這次要去韓國,心裡面特別有感觸。大學唸了兩年的韓文,因為覺得不合自己興趣,加上完全沒有規劃人生的方向,自己的面向也走窄了,草草結束了我的大學生活;如今翻翻舊課本,念念韓文感覺還挺有趣的,現在的我只記得發音,變成了只會念,不會說不會寫不會聽的現象,想想也覺得好笑。如果當年也是用這種讀書是一種趣味的方式,不要把自己的讀書計畫以及未來的方向一下子砸在孤注一擲這種豪氣上面,我的世界可能因此不同,或許我不用吃那麼多的苦,才了解原來吃苦當作吃補這種俗到不行的古諺,居然那麼實用。
我在讀這些文字的時候,其實內心裡一直跑過很多很多的畫面,那當年為了考韓語系而拼命寫韓國文化報告的我,說服家人讓我去讀冷門科系的我,甚至是在校內羨慕那些熱門科系的同學的我,這些交錯的矛盾總是很清楚地刻劃了我的人生旅程。放下一段,迎接另一段,也未嘗不是好事。我曾經有很多段想要放棄不走的人生,(直到現在也偶爾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得不以結果論述很多段的我是錯的,錯的令人髮指、使人心傷,可或許人生不單單只看結果,也看過程,起碼,到如今我還不曾完全放棄希望。
無怪乎卡夫卡說:
不要失望,甚至對於你並不感到失望的這一點也不要失望。恰恰在似乎一切都完了的時候,新的力量來臨,給你以支助,而這正表明你是活著的。
好像說的多了。可能面臨一個應該早就熟識的國家,十年後才第一次準備要踏上這塊地方,(雖然我也不喜歡韓國人,還有,端午節和豆漿都是我們中國人發明的!)也可能因為多次的出國讓我看了不少人生以及商場上的百態,更堅定了我要堅持下去的決心,回國,十五號,十六號就註冊,十七號就要開學,厚厚一疊的課程綱要以及參考書目,可能很多人都當作混混就過的Session,我卻提起有如十八歲的那股衝勁想要好好地完成我的學業,我猜想可能也是因為這禮拜回桃園陪伴家人,回中壢高中和同學一起打球的快樂所給我的一點小小感想,讓我在出國前,變得特別多嘴。
總之,祝自己一路順風。
- 8月 31 週五 200714:30
回家。
我想家。
轉眼間,一年半過去了。
即使在這裡,我有人陪、有書看、有腳踏車可以騎,有一個小小的生活人際圈,我應該過的很愜意、很滿足,對於現在的生活型態也已經習慣了,一年半對我而言很快速地就這樣過去了,但是我還是好想家。
雖然,我家已經是老房子。地震的時候從不給你安心感,雖然,我的房間因為很久沒整理,髒髒亂亂的,棉被枕頭還油油的,冷氣也已經有點故障,因為接了太多台電視所以在房間的電視訊號總是模模糊糊,甚至我的藏書會經常出現在廁所裡面,更別說馬桶的壓把也壞了,(多年來如廁後我們都是用水桶裡的水沖馬桶)後面的籃球場因為久年失修已經淪為鄰居們的停車場,但是我還是想它。
在異鄉,總是有一份疏離感,尤其在不順遂的時候,特別想家。有時候感覺到異鄉給你的壓力的時候,我想著想著眼眶就濕了。我不知道,為什麼異鄉給了我在家沒有的舒服感,大房子新房子,大床舖新床舖,卻會讓我想起家裏那油油髒髒的枕頭和棉被?高雄給了我一年四季的大陽光,我還是懷念舊房子樓梯間的霉味?
我離開一個給我二十五年生活的地方,試著尋找勇氣,過了兩年,我回家了;一年後,我又離開了,而且離的更遠。我無意討厭我的新生活,我更無意對這些新的人事物有什麼批評,對我而言,能夠在異鄉找到一些樂趣,找到共同生活的人,是很大的恩寵,我只能夠說感謝。只是,有時候異鄉,能不能對我的擁抱,也給我的故鄉一點關懷呢?
我想念從高中就開始吃的永川牛肉麵,每次回家一定要去吃個一碗,熱熱鬧鬧的高中生活就從那裡一直延續到今;我也想念以前小時候爸爸帶我去吃的六福包子,灑上滿滿蔥花以及醬油的小籠包,配上好喝的鹹豆漿,想到口水就流下來,大林煎包、胖媽媽飯糰、不好吃免錢的蚵仔麵線、永遠記不住你是哥哥還是弟弟的美而美漢堡,一年三變的都市景觀、淪為外勞集散地的桃園後站,如果這就是你所不能夠選擇的成長地,那麼,假設那樣鮭魚洄游的規律,讓回家變成一種浪漫的行動主義。
而我開始移動了。
聖經創世紀第三章第十九節有一段文字是這麼說的:「你必須汗流滿面才得糊口,直至你歸了土,因為你是土而出的。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
因為我從那而出,便得歸於那兒,回到家,能夠給我更堅定的信念與勇氣。
- 8月 27 週一 200716:00
重讀,【審判】
但是其中一個人已經按住了K的喉嚨;另一個把屠刀刺入他的心臟,而且還在裏頭轉了兩轉。K那逐漸模糊的眼光仍能看見那兩個面頰靠著面頰,直接出現在他面前的人。他們正注視他的最後動作。「像隻狗!」他說:似乎是指這件事情中所含的羞恥,竟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長久。
這是卡夫卡【審判】這部小說最後面的一段話。
我很愛這段話:似乎是指這件事情中所含的羞恥,竟比自己的生命更為長久。
毫無理由地被起訴、被逮捕、無法辯駁、無力抵抗地被定罪,最後被屠刀刺入心臟的K,可能是我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更大的可能,其實就是自己。
而我,這把屠刀早已經刺入我的心臟。不斷流出的血液,黃的黑的白的,連我都分不清,血液裡到底含有什麼樣的成份,隱藏了多少的羞恥;那麼突襲來的鞭打者,對我而言,是不是就是一次不曾有辯論空間的審判?
那麼,讓我們再看【審判】裡面的這一段話:
因為我所認識的那些低級法官無權決定最後釋放,這種權利被最高法院所保留,那是你、我、與所有人無法接近的。我們無法預料前途,也可以說我們別想知道。這種赦免罪人的特權,不是我們的法官所擁有的,但是他們卻有權減輕你的罪名,也就是說;當你是在這種方式下被釋放的話,你目前的罪名就沒有了,但它陰魂不散,當上級的命令一來,它又會回到你身上。由於我和法庭的關係這麼親密,我也可以告訴你,在法院的公事規則裏,肯定和表面上的釋放,在外表上市怎麼區別的。在肯定的釋放中,他們註銷所有和這案件有關的文件,不只是罪名,而且連案子的紀錄都不見了,連釋放的紀錄也都消掉,所有的一切都毀掉了。鰾面釋放的情形就不同,後者的文件全部保留,除此之外,還要附上一份宣誓書和釋放紀錄,以及批准這項要求的理由。所有相關的文件就隨著法院的公事,同樣繼續不斷地往返,一直傳到上級法院,然後再送回下級。因此,它前前後後地擺動,大大小小或長長短短地耽擱,這種文件的遊歷是不確定的。淺見者有時會以為這個案件已經被遺忘,文件也遺失了,釋放已變成定局。沒有一個和法院熟悉的人會這麼想,其實沒有一個文件遺失,法院也絕不會忘記任何事。有一天──很料想不到的──當某個法官拿起文件專心地研究,了解這案子的罪名仍為有效時,就下令立即逮捕。
於是,所謂的法院不曾永久釋放我,他們只是短暫地,將我的犯罪紀錄、文件「前前後後地擺動,大大小小或長長短短地耽擱」,直到我認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當某個法官拿起文件專心地研究,了解這案子的罪名仍為有效時,就下令立即逮捕。」
曾經,我以為,我能夠無視於這一切荒謬且不可逃脫的判決過程,曾經,我以為,只要擁有了怎麼樣也不退縮的勇氣,就能夠得到幸福。我以為我看到終點,在離開了長長的隧道的那一霎那那一道光,給了我生存的勇氣。我要辯解,為我的罪惡辯解,我善於辯解,我不需要律師的幫助。
我怎麼也想不到,原來用盡體力心思逃離的審判程序,如今還在進行,只是拖延了一陣。它總是忽左忽右地在我身邊出現,例如說,從輕聲敲門的指尖、從鬆脫的鞋帶、知道作弊卻無法舉發的孩子、無意義的爭吵、隔著一座山的床舖,我們永遠看得到不曾放棄的法官的名字。
法官在那裡,我們就應該在哪裡。
當我卸下虛假的面具和堅強的偽裝,讓自己那曾被保護的肉體在一座不被承認的森林裡闖蕩,無疑地我是在告訴自己:我需要這麼做。那麼,做給誰看呢?誰又能夠看得到呢?那麼就在這場沒有辯護律師的審判中,變成了自己對自己的交叉詰問,自己與自己深刻的對質,索價,追討,回復。
那麼,又補償了誰?
我必須承認,我真不該看卡夫卡的【蛻變】:
至於戈勒各爾,因為受傷,身體也許不能自由活動了。現在,他要從房間的這頭爬到那一頭,必須像年老的傷兵一般,得花上很長很長的時間──爬到高的地方,那就更不必提了──但自己的狀態雖這樣的惡化,但他認為自己,卻因此得到了補償。
而妳,得到了我的補償嗎?
如同看門人,我想對妳說:
「如果你很想的話,為什麼不試試不顧我的允許就進去看看。別忘了,我雖有權,但也是最低階的看門人。從一個大聽到另一個大廳的門口都有看守,一個比一個有權,甚至看到第三個就使我吃不消了。」
而這是給另一個妳的。
「除你之外,沒有人能從這裡得到准許,由於這個門只為你設置。現在我要把它關起來了。」
是為重讀【審判】。